新财长的考题：“未富先老”形势下如何做好收入分配

原标题：你好新财长！共享繁荣　

肖捷

经济增长红利肯定要让全社会都分享到。共享繁荣，社会才能实现良好的持续运行。共享繁荣，财政在收入分配中的作用不可轻视。收入分配是现代国家很重要的功能之一。效率经由市场，公平经由政府。收入分配是现代财政的三大功能之一。公平问题的解决离不开财政。中国收入分配形势可从基尼系数这一衡量收入分配状况的重要指标上看出端倪。国家统计局2016年1月份公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为0.462。而在这之前的三年中，2012年为0.474;2013年为0.473;2014年为0.469。近几年全国居民收入基尼系数持续下降，这是好事，但是，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数据，都显示中国的基尼系数在0.4的警戒线之上。这样的收入分配现状，新财长肖捷必须借助于财政制度改革和财税政策的优化来加以应对。

收入分配是一个很容易受到社会高度关注的话题。古今中外皆然。法国经济学家皮凯蒂一部《21世纪资本论》风靡全球，与收入分配主题不无关系。梁山好汉和罗宾汉式劫富济贫从来不缺支持者。收入分配政策的实施只能建立在高收入者帮助低收入者的基础之上。富人帮穷人，天经地义。人们对此也习以为常。但是，现代意义上的收入分配不能简单地等同于“劫富济贫”。让富人多做贡献而又不妨碍富人继续创造财富的热情，让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有创造财富的意愿，而不用担心财富创造出来之后就可能被拿走，这是财政参与收入分配必须面对的难题。过去我们经常说的先做大蛋糕再分蛋糕就是担心没人来做大蛋糕，但问题的复杂性是什么样的蛋糕才算大蛋糕，做大的蛋糕又应该以何种方式划分才是合理的。

社会保障体系的建立和健全可以促进繁荣共享目标的实现。当下中国社会保障问题已经很突出。一些地方养老金支付形势已相当严峻。“未富先老”的人口形势，决定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社会保障都将是中国财政支出的重点领域。养老金支出如何保证，养老金购买力问题需要重点考虑，老人医疗费用问题同样不可轻视。一般说来，技术进步意味着支出的下降，但医疗技术进步之后，原来不能治的病可以治了，医疗费用不仅不降反升的可能性很大。福利支出容易受到欢迎，但是纵然经济快速增长了近四十年，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要向发达的福利国家看齐还做不到。超过支付能力的承诺，终会落空，且损害政府公信力。社会保险精算工作需要跟上，否则，社会保障财政支出规模的确定没有准确的依据，就会充满更多不确定性。社会保障制度要特别关注低收入者的基本生活保障，且应与经济增长和物价变动相关联。社会保障制度要充满活力，就应该帮助那些努力了但没有把握住机会的人，还要注意防止错误帮助长期吃福利的懒人，造成养懒汉的结果。

一个社会的收入流动性问题可能更加重要。每个人经过努力都可以改变自己的收入状况，中低收入者通过努力可能成为高收入者，高收入者的高收入状态也不会永远保持不变。改善公共服务是帮助中低收入者提高收入水平的最好做法之一。让所有孩子都拥有均等的受教育机会，至关重要。政府提供教育服务，原因不仅仅是教育服务具有正的外部性，而且还因为教育可以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对于中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来说，这是改变命运的重要机会，也能促进社会公平目标的实现。

税收的直接调节收入分配作用总是被提及。当前的个人所得税制在很大程度上是累进的，但由于收入规模有限，2015年仅占税收总收入的6.9%，调节收入再分配的作用受到了限制。国际税收竞争也在影响个人所得税调节收入分配作用的发挥。但这不应该阻碍个税的现代化之路，只是不要高估个税在收入再分配中的作用。这种状况恐怕还需要维持相当一段时间。税收对收入分配的作用更多是间接的。社会保障和公共服务的财政资金来源主要是税收，也就是说，其他税种同样在收入再分配中发挥了作用。中国国有经济的地位决定了它应该为财政的社会公平目标作出更大的贡献。

现代财政所致力于解决的公平问题应该建立在统一的政治哲学基础之上。不同时期不同社会所接受的公平观不同。作为一个已有一定经济基础的发展中大国，中国财政在收入分配中的作用理应更加理性。收入分配问题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应该致力于解决的难题，新财长同样要面对。理性的财政制度设计和财政政策选择，可以让财政在收入再分配中的作用得到更恰当的发挥。（中国社会科学院财经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杨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