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科普：从孩子厌学到罢学的表象背后说起

还记得新冠疫情，全民居家隔离使得家庭一时之间成了教育的主阵地，在疫情背景下家庭教育，家庭亲子沟通，家庭情绪及时间管理给每个有孩子的家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不管挑战的结果如何，父母的教育和悉心的陪伴在孩子的一生中都是至关重要的。

最近在广播电台做了一档关于孩子厌学的心理沙龙节目让我感受颇多，也让我想到在平时咨询门诊中接诊的因各种原因不去上学的孩子。父母们焦虑万分却又无计可施。

我们通常所说的厌学，它的实质是一种厌学情绪，主要表现是对学习提不起兴趣，也找不到学习的意义和方向，所以会觉得学习是个负担，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学习是一个复杂的心理活动过程，它需要投入时间、体力、脑力还有努力才能完成。加之现在考试、排名、冲刺名校等也让学习过程充满压力，孩子和父母的精神也变得紧张焦虑起来。现在的孩子从0岁就已经开始了学习的旅程，旅程一旦开启，持续都是20年甚至更长时间，大家试想一下偶尔出现心理疲倦从而出现厌学情绪，是不是也非常好理解呢？成年人都有职业倦怠或者职业耗竭一说，何况孩子！所以从这个层面去理解孩子厌学，它可能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现象，而并不一定是很严重的问题。

在小学阶段，孩子厌学的情况较少，因为小学阶段，孩子在精神心理上非常的依赖依恋父母，父母在生活学习方面有一些要求和指令，只要是在正常的教养范围，孩子一般都会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完成，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困难。小学阶段来就诊的孩子多半表现为：没有办法遵守基本规则、出现大量不可控的情绪、有一些攻击破坏行为、幼稚行为等，他们可能注意力不集中从而影响学习效率。

小学阶段，孩子出现厌学或不愿上学，需要评估家庭亲子关系，寻找生活中可能的压力来源，关注家庭进行干预。很多时候和孩子们细细交流，会发现他们都有相似的特点：他们有可能是留守儿童或者是家庭关系非常的不稳定，长期家庭氛围较恶劣，或者他们的父母、照顾者表达情绪的方式也很极端，通常也会对孩子有一些言语肢体的暴力，或者是对孩子极度疏忽或关注（全方位管教限制）等……那么在这一类家庭中，孩子在小学阶段出现学习困难，情绪行为问题，实际上我们需要对父母进行工作，只有父母有所改变和调整，孩子才会有变化。

到了初高中阶段，有人把学生分为三种，第一种学生是学霸，就是擅长学习，在众人考砸唯他轻松高分的人。当然学霸往往也要承受常人无法忍受的压力和痛苦。第二种学生叫罢学，他们放弃学业，不上学，不去学校。第三种学生叫欲罢不能，这种学生当学霸力不从心，但想罢学却又欲罢不能。俗话说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三种学生在学习的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厌学情绪，只是大部分孩子都可以边厌学边学习，他们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调整，也不断地寻找学习的方法和意义，最终能够痛并快乐的划着学习的小舟到达胜利的彼岸，顺利地完成学业。

但是也有一部分孩子，父母带着他们前来就诊，他们已到了罢学的阶段。父母和孩子在放弃学业的边缘苦苦挣扎。12~18岁是罢学较常出现的年龄，此阶段也是我们常说的青春期，青春期是人生中最关键的发展阶段，是从儿童向成人的过渡期，也是绚烂绽放的年龄。在此阶段孩子们需要完成很多的任务。但现实中，学校、老师、包括父母们90%的时间都会要求孩子去完成学业任务和竞争任务，只会留下一点点或10%的时间让孩子去完成这个阶段的心理任务，父母们似乎很容易关注到孩子们身体在快速的成长，而忽视掉孩子的心理发展。

青春期的孩子要完成哪些心理任务呢？简单罗列一下：学会体现自我价值感，寻找和澄清自我形象，逐渐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以及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是怎样的；学习适应家庭之外的人际关系，逐渐与父母分离，不再依赖父母，逐步走向独立；学习适当的竞争并建立同伴友谊，学习建立亲密关系；同时他们的性意识有一些觉醒和发展，他们需要去挑战性能量的爆发并要学会适度表达和压抑；同时他们也要学习作为一个男生或女生，怎样表现各自的性别魅力，他们需要完成身份认同的强化阶段。

这么多的任务叠加在一起，青春期的孩子是容易焦虑的。它充满着很多的犹豫不决和相互矛盾情绪。实事求是的讲，青春期心理上的这些发展任务在学校给孩子们完成的机会是比较少的。在校园之外家庭之中，父母们能不能为孩子创造一些空间尤为重要。家庭中是否允许孩子在学习之余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是否允许孩子成绩不那么优秀？是否允许孩子自由的去表达？是否理解孩子之间的人际矛盾冲突？是否看见孩子的努力理解孩子的辛苦？这些是否，都不是小事都是孩子在意的。

如果家庭中能多一些允许和理解，孩子内心的焦虑紧张情绪也许会得到缓解，他才能把专注力更好地投注到学习上。反之，孩子会关闭和父母的交流通道，逐渐表现对挫折敏感、烦躁易怒、孤僻自卑、人际关系紧张或者攻击同学、贬低老师、学校等，有的孩子也易和父母起冲突……青春期的孩子，通过他们的认知加工，有时对很多事情的理解会变得非常偏执，他们认为同学老师父母都是坏的，幼稚的。自己内心的痛苦没有人能理解，他会产生一种对抗的情绪，他会关上门。一方面拒绝学习，伴随而来的他也拒绝人际关系，最后孩子有可能就罢学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从厌学到罢学看上去是一字之差，但是它也是经历了很长一段的过程和挣扎，孩子才会走到这一步。千万不要简单的认为厌学和罢学是因为孩子在学习上有多么困难，而需要关注的是孩子有可能是用这个行为来表达他们内心深层次的无力、无助、无意义、愤怒、失望或者是不满等激烈而复杂的情绪。孩子一旦觉得外界关注他的学习大于关注他本身的话，罢学也会成为他对抗学校和父母的利器，也是他的无奈之举。孩子的学习固然重要但孩子也希望更多的被听见、看见和理解关爱到！

作者：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临床心理科 华广平

本文由湖北省红十字基金会湖北疫情防控支援心理项目合作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