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深入城市骨髓变革 200城市来武汉学“城管革命”

十多名女城管队员手举标语牌排队绕夜市一周。

给占道的献花在夜市里举牌

城管温情执法终结“猫鼠游戏”

3年前，武汉启动持续最长、力度最大，至今仍在继续的城市面貌大整治——城管革命，而几乎同时以“眼神执法”、“举牌执法”、“献花执法”、“列队执法”等为代表的热词，不断出现在报端、网络，也将武汉城管推到了全国舆论的风头浪尖。

官方将这一形式称为“温情执法”、“柔性执法”，而民间最初将它称为“闹眼子”、作秀。历时三年，时至今日，尽管这样的执法方式仍在武汉不断推陈出新，但舆论质疑声已大为减弱，而公众接受度却在不断增强。

在尘埃落定之际，记者走访多位温情执法的执行者和被执行者，探寻执法方式变革带来普通民众与城市管理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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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队站一排，摊主当场蒙了

6月23日午后，在粮道街开副食店十多年的纪女士在自家店前，一手端着碗，边吃饭边招呼生意，看上去不过十来平方米的店面里，一箱箱货摆得满满当当。

这时，粮道街城管中队的管片队员吕峰巡查路过。纪女士见到他，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管了我们好多年，最近两年才熟起来的。”纪女士说。

前些年遇上城管巡查，纪女士可没这么悠闲，她要赶紧把摆在店外的货物收进去，以免被城管没收。纪女士的店做批发生意，原本不太需要招揽过客，但在人流如织的粮道街上，商户出店经营早成风气。看到别家店摆出门外，她觉得自己不摆，等于吃亏了。那时，她和城管之间的交流，更像猫鼠之间游戏。

改变得从2012年9月中旬粮道街城管中队“列队执法”的亮相说起。那天，20多名城管队员身着制服，在两家商户门前排成整齐的队列，静默站立。其中一家杂货店的老板当场吓愣住了，直到一名队员上前提醒：“您家的货摆出来了，挡了人行道。”她才回过神来，在队员的协助下收东西。

纪女士远远看到了这一幕，一开始她照例慌着把货往店里搬，可过了一会儿就发现，城管并没有如预料中的收东西，甚至帮着她一起搬。“我们有一说一，虽然那个架势有点吓人，但他们的态度是不错的。”此后的“列队执法”中，纪女士偶尔也被发现占道，但城管队员每次都是客气地提醒，甚至帮着她一起收东西。

到现在，整条街的商户中，只剩下数得出的几家占道“钉子户”。纪女士说，她不再把货摆出去，是因为于心不忍，“城管大热天穿得整整齐齐，走一趟下来汗流浃背，看着蛮造业。”偶尔和吕峰聊上几句，她也觉得这名队员为人其实挺和气的。

粮道街中队副队长刘强介绍，列队执法是在他们日常执法遭遇瓶颈后的一种尝试，目的并不是博眼球，而是改变市民对城管以往“粗暴”执法的印象。

目前，列队执法作为常规执法的补充被保留下来，每周开展1-2次，每次出动的人数控制在10人以内。虽然它无可避免地被贴上了作秀、浪费行政资源等标签，但刘强觉得，这种不理解终归会被打破。“实践的效果是非常好的，既能保证文明执法，又具有一定威慑力，粮道街的管理标准很严，而绝大多数商户都能遵守。”他说。

牌子一举，城管姿态就低了

类似的一幕，在江岸区三眼桥路路边一长排占道烧烤摊前也曾出现。2012年5月16日晚上10点，夜市前突然开来十几辆城管执法车，清一色的女队员每人举起一块宣传牌，足足有30多人，排列整齐地在食客面前来回展示。这便是当时被网络广为传播、更有争议的“举牌执法”。

在这些招牌上，“淘宝体”、“咆哮体”混搭亮相。“亲！吃路边摊不卫生哦！”；“明明是化工桶烤的红薯！有木有！”；“色素、致癌物、香精、化学添加剂，童鞋！你能hold住吗？”让人忍俊不禁的还有一首打油诗：“君在楼下吃烧烤，楼上街坊睡不了。请移贵步门内坐，互相理解大家好！”两圈下来，不少食客起身离席。

而今，三眼桥路的烧烤夜市已被全部取缔，恢复了夜幕下的宁静。虽然无法找到当事摊贩，但不少居民仍然记得当年被噪音和油烟困扰的情景。家住附近的杨女士说：“每天晚上七八点，孩子正写作业的时候，楼下的摊子就摆出来了，划拳、叫嚷的声音吵得人受不了。”为了保证孩子的学习环境，她干脆另外租房子住。直到烧烤摊取缔后，杨女士才又搬了回来。

当时，花桥中队每天都会接到多条关于夜市扰民的投诉，可执法过程中却发现，好不容易说动了摊贩收摊子，吃得正欢的食客却坚决不肯挪地方。

“牌子一举起来，食客们惊呆了，有的脸上挂不住，当时就离开了。”学法律的执法队员任骞起初并不觉得这是好办法，反倒觉得它有损于执法本身的严肃性。然而，在几次尝试后，他的体会是：“牌子一举，城管的姿态就放低了，在食客眼里，我们站到了他们的立场上。”

目前，举牌执法在江岸区演化出了不少新形式。不久前，球场街中队针对两家油烟扰民的餐馆开展执法，采取了用暴走漫画公示的形式，引得周边居民饶有兴致地来围观。在不少江岸区商户眼中，这代表城管已经告别了过去那种下命令式的强制性执法，逐渐变得“柔软”起来，可以沟通，可以打商量了。

献花

消融了对立和冲突

给违规者献花，这一违背常理的执法举动，最早出现在2012年10月洪山区书城路上，也立即引来比作秀更严厉的批评，有质疑这是丢掉了法律刚性的底线，有批驳这是纵容违法。近日，记者再次前往书城路，采访献花执法的创意人、原洪山区城管局女子中队队长、现任洪山城管直属七中队队长刘金荣。

记者：献花执法是为博取眼球吗？

刘金荣：尝试“献花执法”也是不得已。这条街被定为“景观街”，考核要求特别高，城管也只能增加工作要求，多做违规经营户的工作。

记者：实际效果如何？

刘金荣：“献花执法”所解决的问题，是能够缓和管理与被管理之间的敌对情绪，增加友好气氛，事后我们也对这种执法方式进行了评估，觉得在主要节日，偶尔采取一次，效果比较明显。

记者：你们这种方式商户理解吗？

刘金荣：事后被执法的商户对我说，虽然是微小举动，但传递出一种心意，让他记住了我们的善意。

记者：献花执法这类温情执法方式会成为今后城管执法的常态吗？

刘金荣：近几年各地都加大城市面貌的整治，上面的重视，给城管一线最直接的压力，因此执法双方对立情绪和冲突不断出现。虽然一次强硬的执法可以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不断积累的对立情绪，只会让今后执法难度加大。在这种背景下，温情执法陆续出台，让对立和冲突大幅降低，我相信它会是今后的常态。

最卖萌：江岸区举牌执法。“淘宝体”、“咆哮体”纷纷亮相，网络语言令人忍俊不禁。

最浪漫：洪山区献花执法。对于违规经营的商户，城管上前纠正，临走时还送上一枝鲜花，寓意“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最隐忍：列队执法。20名队员统一着装，列队围在占道商户前，不动手、不说话，直到商户把货物收进去。

最榜单

点睛

“以前被城管赶得到处跑，确实很恨他们，现在觉得不一样了，变成了一种互相关照的关系。”曾是列队执法对象的粮道街一商户说。

（通讯员 宋宏雷 顾丹 殷莉红 杨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