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根鱼刺花6千元背后的医疗启示录

2015.03.26 第83期 作者：胡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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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武汉市民乔先生在医院取卡喉鱼刺花掉6000多元，一片质疑声中院方回应诊疗收费合理，称“还有人取鱼刺花掉30多万”。3月31日，四川省人民医院医生周晓辉在家中自杀身亡，据称其自杀前曾遭受长达8个月医闹精神压力巨大。4月3日，一则《北京安贞医院就医声明》在坊间流传，内文抒发医生苦衷，开篇即称“不相信我就不要找我看病”。

一系列医患矛盾案例近期集中爆发，让人猜测或是继反腐、户籍、法治、足球改革后又一场改革浪潮的前期舆论造势。但无论如何，在一系列迫在眉睫的改革之前，有些关于医患纠纷的症结必须在大众心中厘清，也必须由每个人接受和践行。

身体发肤 本非便宜之事

医患矛盾的最初原因是看病太贵，往往还没开始治疗就被繁复多样的检查坑掉几百上千块，治小小感冒动辄花掉数千元的故事也屡见不鲜。媒体引用一位农妇的话，叫做“进了医院，钱就像纸一样了”。

看病贵的原因很多，最重要的原因有二：现代医疗技术的进步、医药耗材价格的暴利。对于看病贵，人们往往直接控诉后者，感到每次吃药打针都被药商和拿回扣的医生医院狂宰一顿，痛斥医疗系统的黑暗和社会的不公。

殊不知，现代医疗技术水平的进步，是整个医疗体系价格不断增长的最大背景和最原始动力。当父辈们感慨小时候几毛钱糖丸几块钱冲剂就能治好头疼脑热拉肚子的日子一去不返时，切莫忘记对于阑尾胆囊摘除这种常规手术，数十年前还需在患者肚上划开一大刀，而如今只用开几个微创小口，无论病人的疼痛和手术的风险都在过去数十年间大大下降。

现代医疗技术的提升产生了昂贵的设备、器械、药品，尽管同类药物价格相差悬殊逼出了“抗癌药代购第一人陆勇“，但4D彩超、超高清造影、3D打印骨骼、机器人手术这些昔日如梦幻的技术正逐渐运用于临床，让人类活得更有希望，当”挖眼男童“戴上人造视网膜电子眼”重见光明时，人们惊讶于医疗科技的伟大，看病越来越贵的背后是治病痛苦越来越小、治愈率越来越高、越来越多重症能被治愈。

现代医疗发展除了催生高级而昂贵的设备和药品以外，也同样让医生这个职业的学习成本骤增，当大学生们22岁本科毕业、25岁研究生毕业踏入工作岗位开始赚钱时，30岁出头的医学博士还只是行业里资历浅薄的新手。医生越老越值钱，代表着医生群体所需的漫长学习与经验积累时间成本。面对身体发肤性命攸关的巨大精神压力，医生职业的从业成本，远超其他社会职业。

医改的多国模式：分级诊疗人人有责

对于如何有效利用社会医疗资源，降低看病成本防止资源滥用，许多国家都做过多年探索尝试。

俄罗斯在2013年10月提出的全民终身免费医疗曾一度令人哗然，但随之而来对于免费医疗导致资源拥挤、诊疗水平难以保证等问题的质疑购并不断。

美国的办法是严格的分级诊疗，即每个家庭都有对口的家庭医生，由他们负责病情初诊，在他处理范围内的轻微伤病直接诊治，对于更重的疾病则由其推荐到上级医院，如此层层诊断上移。如此能避免大病小病一律往大医院里扎堆，避免“感冒咳嗽也要去同济协和挂专家门诊“的资源滥用。但实际上，由于层层转诊流程复杂，许多美国人为了省事往往直接去医院挂急诊，导致急诊人满为患，而家庭医生（即全科医生）薪水低人才缺口严重。

英国的情况和中国类似，也是开设病人自由挂号就诊的全科医院，但面对病患人多，排队时间太长，诊疗程序复杂、病患矛盾多的问题，他们采取由政府付费聘请第三方管理机构，入驻医院进行行政管理服务。第三方管理机构对社会公开招标，机构间相互竞争以提高管理水平。

而加拿大采取的做法是，设有大型全科医院和初级社区医院，国家设立第三方医疗机构（非医院），该机构的唯一职责是劝导那些已经可以出院的患者去社区医院或回家休养（有种莫名的萌态）。

中国近几年对医疗资源分配的改革主要朝着分级诊疗制度尝试，设立大量全科社区医院、乡镇卫生所，培养基层医护人员，引导人们将小病放在社区、村镇里治疗，避免大医院人满为患。对于公民而言，患上感冒发热腹泻等常见病时，先赴社区医院治疗，既给自己节省费用，也给甲级医院和重症病患腾出了资源。同样一条鱼，在街头小餐馆售价20元，在五星级酒店卖出200元也不足为奇，盖因场馆设施、厨子身价、产品效果都不可同日而语，三甲医院收费贵也是同理。

尽管社区医院的普及和人们就诊观念的转变还需走过漫漫长路，但对于老龄化中国而言，庞大的老年慢性病患者对于社区医院、甚至居家医养结合的巨大需求，必将是未来医疗结构的发展方向。

最后，笔者想说，医患矛盾的终极形式“医闹““杀医案”，折射出的是医患之间专业知识不对等、治病昂贵开销造成的不信赖、对急重症病人及家属心理干预的缺失、对医生身心保护的匮乏、对医疗事故处理的社会公信度的欠缺。该用管理和制度解决的问题，千万不要全盘用素质低、道德差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