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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愈后怕见熟人 队友召唤打开他心结

来源:凤凰网湖北综合

2020-06-04 第期

原标题:长江救援志愿队队员治愈后怕见熟人,队友召唤后——

他打开心结归队

继续值守长江守望生命

 

近日,鹦鹉洲长江大桥附近,答东生(前)回到熟悉的老地方下水,准备横渡长江。长江日报记者苗剑摄

“你好,老答!”

“老答,你终于来了!”

……

近日,62岁的答东生来到鹦鹉洲长江大桥汉阳一侧的长江救援志愿队鹦鹉洲值守基地,常年在这一带游泳的游泳爱好者纷纷跟他热情地打招呼。

这让答东生非常感动,那个一直横在他心里的“梗”被众人一点一点移开——“他们没有歧视我、排斥我,我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来江边值守救人,我还有用”。

此前,治愈后的答东生害怕因患新冠肺炎被人冷眼相看,独自在汉阳南岸嘴长江和汉江交汇处游了一个多月。现在,他终于回到了队伍中。

护士拉着他量了血氧饱和度

把他留在观察室

答东生是1月29日起病的,不发烧,但没有胃口,全身无力,有点咳嗽。他没有当回事,从小生长在长江边,练就一身好水性,冬泳也坚持了十几年,还是汉阳骑行队队长。他以为这点小病用自己的体能能够扛过去。

答东生没去医院。跟人打听后,他买来药吃。他想,只要度过14天就不会有问题了。到了2月6日,他开始低烧,去了医院,拍了胸部CT。医生跟他说:“这个病,95%的人可以治好,但还有5%的人不好说。希望你不属于那5%的人。”医生背着答东生跟他的儿子说:“你爸爸的肺是白的,比较严重。”这天,答东生的儿子把他的胸部片子发给在武汉一家医院工作的亲戚。那位亲戚明确地说:“情况非常不好。”因为病床紧张,答东生一直在医院打针,打完针就回家隔离。

2月9日,答东生的呼吸已经非常困难了,一动就喘气。当日下午,他去了武汉市中医医院。当晚8时许,他打完针正准备走,一位护士过来说:“我给你量一下血氧饱和度,你再走。”一量,他的血氧饱和度只有82。那位护士对他说:“你不能走,就在观察室留观!”

侄女婿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封帮他找病床的求助信。汉阳骑行队的骑友和游泳队的泳友都自发行动起来,帮他找病床。终于,答东生不认识的一位骑友在汉阳医院找到了一张病床。2月11日,答东生被转到汉阳医院,及时开始了抗病毒、抗感染和激素治疗,并上了无创呼吸机。

“我要是一发病就去看病,就不会发展到很严重的程度了。”近日在长江边接受长江日报记者采访时,答东生对自己当初选择“硬扛”有些自责。

一到雷神山医院

他就遇到一位像女儿一样的护士

2月25日深夜,答东生作为危重症患者被转到雷神山医院。

在汉阳医院治疗了两个星期,答东生的命保住了,但并发症也伴随着他——双腿发肿,表面看上去没什么,但一动就喘得厉害。他焦虑、烦闷,“甚至还有些恐惧和绝望”。

第二天早晨查房时,来了一位护士。她自我介绍说:“我是来自吉林省的护士刘丹,是您的主管护士。您在这里住着,就不要多担心。我们就是您的亲人、您的家人,我们会时刻陪伴在您身边,一直把您治疗到健康回家为止。”

答东生听着,泪止不住地流。这天,管床医生吉兴旺跟他说:“这个病并不可怕,一方面要进行药物治疗,另一方面要进行心理治疗。”

心理疏导的任务由刘丹来完成。每天,她会在病房里待6个小时,陪答东生聊天,开导他。出了病房,只要答东生有问题,用微信跟她说,她就会及时回复。

聊天中,得知答东生是回族人,刘丹立即报告给护士长。从第二天开始,答东生就吃上了符合回族饮食习惯的饭菜。“太丰盛了,有饭、有菜,还有牛奶、水果,光是早餐就有五六种花样”。

答东生所住的病区是吉林省援鄂中医医疗队。他在这里没有再输液了,每天早晚喝两次汤药。

答东生回忆说:“当时,我其实已经度过了急救期,但检查指标提示,我的很多器官都受损了。其中有两个问题很严重,一个是低蛋白血症,另一个是肺部炎症。”

为了治疗低蛋白血症,医生给答东生吃上了蛋白粉,“每天像吃药一样吃两大勺”。平时,蛋白粉因不是药物需要自费,但在雷神山医院,答东生免费吃。

腿部消肿后,刘丹在病房里一对一地指导答东生练八段锦。一天教一两个动作,即使是这样,每次教完,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刘丹都要出一身汗。

在医疗队精心救治下,答东生恢复很快,全身水肿也很快消退。咽拭子、肛拭子、鼻拭子……3月初,答东生做了5次核酸检测,全为阴性。于是,他提出要回家。

“还不行!”吉兴旺跟他说,“从胸部CT片子来看,你的肺部炎症应该还可以再吸收。我们一定要把你治疗得好好的,再放你出院!”

3月25日,答东生从雷神山医院出院。他的肺部炎症98%已经吸收。在雷神山医院的一个月里,他不仅治好了病,还多了几位吉林“亲人”。刘丹喊他“叔”,他叫刘丹为“丹丹”,这是武汉人对孩子小名的称呼。

治愈后不愿见人

队友热情“拉”他回队

3月25日,答东生出院了,各项生理指标恢复正常。

4月8日,答东生结束了在酒店的14天隔离期,回到家中。4月22日,他的健康码由红转绿。他将自己的绿码截图发到朋友圈,并写下一句话:“今天,我要开始新生活了!”

然而,新冠肺炎给他带来的心理创伤并没有愈合。4月22日,答东生来到阔别近3个月的长江边。这位从小在江边长大的武汉第三代回族人,给自己取的网名就叫“长江水”,以示对长江的热爱。作为长江救援志愿队的一员,他没有去鹦鹉洲值守基地,而是去了空无一人的长江与汉江交汇处——南岸嘴,一个人悄悄地下了水。

在长江救援志愿队鹦鹉洲值守基地的队员们和汉阳骑行队的队员们看来,答东生以前总是为大家服务,人缘极好,健康阳光。但大病初愈的答东生有了心理障碍,他不愿见人,包括过去相处得极好的这些队友。

还是在住院的时候,邻床的病友摔下床,答东生本能地去扶,结果自己也因为虚弱而被带倒在地。这使他有了挫败感。

“我内心还是非常想回到这两个群体里去。”想回去却怕受人冷眼、疏远、闲话,这令答东生很痛苦。

得知答东生一个人在南岸嘴游泳,长江救援志愿队鹦鹉洲队队长赵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老答曾经是一个多么生龙活虎的人啊,怎么就被新冠肺炎打败了呢?”

“老答,回基地来游泳啊。这里是你的家,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你!”赵影向答东生发出召唤。5月24日,已在南岸嘴江边悄悄游了一个月的答东生,来到他熟悉的鹦鹉洲值守基地。泳友们拖着橘红色“跟屁虫”在江面畅快地游着,江对岸的黄鹤楼在阳光映照下闪着光。一切是那么熟悉,这就是他曾经参与创建的基地啊。

没有躲闪,没有冷眼,没有歧视,也没有闲话,泳友们纷纷跟答东生热情地打着招呼。他回应着,跳到江里,与他们一起游了起来。上岸准备回家时,还有泳友这样嘱咐:“老答,明天再来啊。”

答东生心中的“乌云”散去。他对记者说:“每年6月中旬,长江救援志愿队的值守和巡江就会开始。现在,我最盼望的就是这个日子早点到来。到时候,我就可以跟大伙一样,穿上统一的救援服,继续在长江上守望生命。”

长江日报记者田巧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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