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剧史航：做一个有情怀有尊严的“毒舌”(图)

前不久，郭敬明电影《小时代》上映，编剧史航与“小四粉”在网上骂成一片。

这次骂战堪称年度网络文化大戏。史航的斗嘴功夫，体现了智力含量。他与“小四粉”的斗嘴微博，像是地下手抄本一样，在许多知名文化人和微博大V中间流传。

史航是“70后”，生于吉林，曾混迹西祠胡同和天涯社区。十几年来，他创作了几十部影视作品，其中包括脍炙人口的《铁齿铜牙纪晓岚》、《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和《新敌后武工队》。

因为喜欢与网友斗嘴，为一个话题动辄发上千条微博，史航被人送了“铁嘴小喷壶”、“毒舌”的外号。不少网友发私信跪求拜师，求学骂人不带脏字的艺术，而史航自己的态度是希望做一个“有意义的毒舌、有情怀的毒舌、有尊严的毒舌”。

他为什么没有像很多大V通常所选择的那样远离和回避“粉丝”的围攻，而是耐心地与他们一一过招?他如何看待狂热的“粉丝文化”现象?在骂战背后，他的言论有没有值得深思咀嚼的文化意义和传播价值?

带着这些问题，本报记者近日赶赴北京，与他面对面交流。

从对骂中了解一代人

史航观看《小时代》纯属偶然。他没有像很多影评人那样批评郭敬明炫富拜金，所批评的是郭的表达技巧不够高明，电影很寡淡，貌似脉脉含情，但是缺乏勾人的情节;请的一帮子演员演技也不行。

史航一直很佩服郭敬明敬业，尊重消费者，活得很真实，不刻意装崇高。骂战之所以升级，史航认为是郭敬明的粉丝过度想象了，有人批郭敬明，他们看到出现了大目标，“我不管你是谁，先开一枪再说”。

他们把电影批评者看成了铁板一块，正如人们把小四粉丝群体看成铁板一块一样。“我从来不认为90后都是脑残粉，从不把他们看成一个无差别的群体。否则我何必跟他们多言语?”在史航看来，粉丝里有很多冷静的年轻人，而自诩专家的“大人物”里反有不少不怎么样。

对他个人而言，他并不认为对骂式的交流全无意义，起码他从中知道了年轻人在想什么，他们会在什么样的情形下生气、高兴，他们在乎什么，不在乎什么。

“有文化”地进行骂战

史航经历比较大的骂战有三次。一次是舒淇被人气得离开了微博，史航感叹说，人努力地写一些微博，可是微博终究会一条一条消失，不是别人删你，就是自己删掉，或者沉到时间的底部，还说了些“人心像个深渊”之类的话。很多网友就围拢来，猜测他跟舒淇有什么关系。

第二次是冯小刚拍了电影《一九四二》，很多网友批评冯小刚没勇气，史航发微博评论，“原来很多努力注定要被辜负”，结果有很多网友责怪他“道德绑架”。史航逐一向他们道歉，说“辜负”这个词可能用得有点严重了。连着两三天，他写了上千条回复。

史航为何喜欢跟人分辩?他自认可能跟职业特点有关。他在跟人们做激烈的交流时，经常会猜测他们的反应，想象他们下一句台词，从中窥测各色人的心理状态。“很多时候，真人反应超出剧作家想象，可以极大丰富自己的视野。所以我上微博，不仅仅是一种休息，也是一种业务锻炼和学习。”史航说。

他认为纯粹的骂大街毫无价值，他在与网友交流的过程中，输出了道理。在看似激动的言论里，有他理性的思考。人们也许谁也说服不了谁，但是可能争取很多中立的、问题没有想清楚但有欲望想清楚的人，“他们会从中受益”。

上网就是要与人一般见识

史航是有名的书虫，有著名编剧的社会身份，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比普通粉丝高明多少，“我们的水平都是差不多的”。

有朋友常劝史航，你现在好歹有点名气，活了一把年纪，怎么老是跟一帮小孩子一般见识?史航对此有自己的见解：我们首先要思考的是，我们上网是为了什么?我觉得我就是要与人们一般见识，包括那些年轻人。

他认为人们普遍追求的价值，比如自由、博爱和平等，相较而言，平等比较容易做到。人只要不高高在上，不正襟危坐，不俯视宇宙万物，把自己看成他们的一员，就能实现与别人平等对话。“人只要有一般智商，就可以做到平等”。

骂战发生后，郭敬明接受媒体访问，暗指史航作为编剧自有话语权，但在道德上可能没有什么优势。史航很遗憾郭敬明误读了自己，他觉得谁年纪大一点小一点无所谓，重要的是平等。“我拿着笔记本，跟你们一帮小孩一条一条来回复，就没有倚老卖老，就是想给大家创造一个平等交流的机会”。人们认为大V应该骂不还口，这是有违平等精神的。

偶像对粉丝的影响很有限

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是，不同的偶像之间价值观差异也许很大，比如郭敬明与韩寒，但是他们的粉丝却会表现出很多共性，比如单纯、天真等，分不出“左右”。

史航打了个比方，他把偶像比作一本书，粉丝是消费者，是读者，他们来买这本书。“有的人买来之后会立即打开翻看，阅读，学习。有的人买来之后就搁在书架上，塑料包封纸都没撕开过，他就是简单的囤积，一种收藏癖，一种炫示。”

有的人崇拜偶像，是要从他们身上学习经验，有的人则是像买股票，为转手增值而买。在史航看来，书不打开它就只是一堆纸。“有一些内心很丰富的偶像，由于他没有被读者真正打开，因而他没有对那些粉丝形成真正的影响，让这些个粉丝和别人的粉丝呈现出同一化的精神气质，同样的单纯和天真。”

史航本人是王朔的粉丝，在很多演讲时都喜欢选择王朔为主题。“古今中外，历朝历代都有粉丝这个现象，但是现在这个时代，很多粉丝都是囤积而不消费、购买而不阅读、关注而不倾听。有的偶像拥有很多粉丝，却无法按照他们的世界观、人生观来影响自己的粉丝。我觉得这是很有点悲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