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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文学:武汉——另类城市的文化魅力


来源:凤凰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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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5月,那是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季。为了应对高考,我从天门乡下来到武汉,在汉口福建街附近的一所中学附读复习,寄居在宝庆正街的老乡家,每天早出晚归,穿行在集家嘴、永宁巷、大夹街的小巷之中。尤其是

 

 

1978年5月,那是一个异常炎热的夏季。为了应对高考,我从天门乡下来到武汉,在汉口福建街附近的一所中学附读复习,寄居在宝庆正街的老乡家,每天早出晚归,穿行在集家嘴、永宁巷、大夹街的小巷之中。尤其是每天日暮时分,看到老市民们纷纷搬出竹床、躺椅、长凳、铺板、小桌子、小椅子、小板凳之类的物件,摆在屋前,大人、小孩们吃着毛豆,嚼着腌菜、酸豆角,咽着绿豆稀饭,有的男人还兴致盎然地就着几颗枯黄豆、兰花豆、五香豆、花生米之类小酌一番。尽管酷暑难当,没有空调,连电扇也是稀罕之物,但人们摇着大蒲扇,天南地北的胡吹海侃,家人邻里之间述说着家长里短,怡然自得,其乐融融。这一幅生动的市民消夏图,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当我拜读《武汉印象》的时候,那些场景再一次悠然浮现在眼前。

武汉,近代中国乃至世界极富影响力的城市。中国这么多的城市,以“大”相称的,也就只有“大上海”和“大武汉”。早在明清之际,“无徽不商”的徽州人称汉口是“天下货物聚买第一大码头”,著名学者胡适曾认同这一说法。不过他说“汉口是由吾乡人(即徽州商人一一引者注)创造的”却让人无论如何不能苟同。进入近代,在中国被迫开埠、开放的总体格局中,武汉是西方国家“把商业向五口通商以外的地方进逼”的首选口岸,迨至晚清,武汉由一个进行内部商业循环的区域中心市场被迅速国际化。美国学者罗威廉的研究认为,至迟在19世纪80年代,汉口城市的这种“世界性”地位便开始显现,1905年,更被日本人水野幸吉称之为“东方芝加哥”。经过张之洞所谓“湖北新政”的培育和打造,晚清的武汉,不仅是仅次于上海的中国第二大商埠,而且成为中国早期工业化运动的发祥地之一,在“东方芝加哥”称呼之外又有“中国的曼彻斯特”的美誉。

如果以现代化的视角来观照近代的武汉,武汉绝对是中国城市的另类。她既深处内陆堂奥,但又通江达海,自然地理上是内陆城市,但交通格局,商业传统和人文氛围却又颇具沿海城市的许多特性,是内陆开放的前沿地带,对外贸易的“二传手”,中西文化交流的纽带和桥梁;她的城市肌理内先天就具有前现代的某些因子,19世纪前中期汉口曾经发生过某种形式的“商业革命”,使武汉的早期现代化多少带有一些原生型早发性意味;武汉的对外开放总体上是被迫和被动的,但被动中包含着主动,被动与主动交织,而且主动性远大于被动性。正因为此,武汉虽然晚开放于沿海二十多年,但却超越津穗,直逼沪上,创造了晚发早至,后来居上的奇迹。

武汉这座城市的“另类”表现更多的还体现在政治领域。在这座用钢筋水泥搭构起来的近代历史舞台上,几乎每隔几年就要上演一出出惊天动地的历史活剧。“首义之区”、“红色首都”、“战时首都”——辛亥革命、国民革命、抗日战争,二十世纪前半叶发生在中国最有影响的三大事件,武汉都有幸成为其中心。这当然不是历史的巧合,而是城市性格使然。这座城市所独具的开放包容和“敢为天下先”的精神气质,注定了她要在中国社会转型和现代化进程中担当起先驱者的使命,充当起领头雁的角色。

老武汉,留给人们美好而温馨的记忆太多太多:那都司湖畔两湖书院斋舍里传出的朗朗诵书声;那龟山脚下汉阳兵工厂高大烟囱里吐出的缕缕青烟以及响当当的名牌“汉阳造”,那襄河入江口似蚁般蜂集的帆樯和码头脚夫们如雷般吼叫的号子;还有那高朋满座的酒肆茶楼里飘出的鱼馔藕汤的诱人香味,闷热无风的夏夜满天星光下大街小巷横七竖八的竹床阵……

武汉,一个具有深厚文化底蕴又独具鲜明个性的城市。距今三千多年的盘龙城展现了武汉地区高度发达的青铜文化和璀璨的早期城市文明。西周以降,瑰丽华美、空灵俊逸的楚文化在这里生根开花,高山流水的绝响、屈赋骚辞的瑰丽、凤凰沐火的神奇、九头鸟的诡秘……黄鹤归去的缥缈共同构成武汉城市文化的浩荡之源。

武汉地处江汉之交,这里大江东流、龟蛇对峙、湖泊星罗,这里钟江湖之灵气、毓山川之秀美,优异的人文禀赋为武汉孕育生成独具魅力的地域文化提供了丰厚的土壤。唐宋时期,黄鹤楼成为群贤争至、竞相题咏的人文胜地。李白、孟浩然、崔颢等一代文豪先后登临黄鹤楼,他们在此俯瞰大江浩荡,纵览荆楚形胜,抒发忧国伤时、民胞物与、齐家治国的伟大情怀,留下了无数佳构名篇。

武汉文化是一个具有浓郁江城特色的文化。长江汉水纵贯全城,三镇鼎立,隔江相望,构成一幅滨江沿河的城市空间景观。黄鹤楼的巍峨高耸、晴川阁的依江矗立、月湖琴台的蜿蜒幽深、东湖的烟波浩淼、鳞次栉比的港埠码头、舳舻相连的江景,以及人流如织、浆声灯影的喧嚣共同构成江城文化的多彩侧面。而在江城风貌的物质外观之后的则是商业文化的精神内涵,这是一个商贾云集、“惟贸易是视”的地方,是一个“九分商贾一分民”的地方,这里的人们有着强烈的商业本位意识,生活与行为中充斥着功利主义、拜金主义和实用主义的价值观,人们娴于商战,敏于射利,勇于弄潮,具有强烈的市场意识、竞争意识、冒险开拓精神。由此创造了辉煌的武汉商业,也赋予这座城市独特的商业文化魅力。

武汉文化是最具现代性特征的都市文化。多元、复合,开新,便是这特征的最主要的表现。武汉作为近代中国内陆最大的国际性城市,以她固有的精神气质包容并传播西方文化,人们在这里最先感受国内乃至国际的时常与流行文化,每一种文化样式既很快会成为,被人推崇、欣赏、捧场或叫好,又很快会被人遗弃、忘掉,顷刻间成为过眼云烟。正是这种变动不居的动感文化,使武汉这座城市充满着无穷魅力。

武汉城市文化既是江城文化、商业文化,又是带有鲜明地域特色的汉上文化。别具韵味的汉腔鄂调,源远流长、雅俗共赏的汉剧,极具乡音俚俗气息的楚剧等等构成别具一格的地方戏曲文化系统。百湖之地、鱼米之乡孕育了风味独特的汉味饮食文化,武昌鱼、热干面、豆皮、面窝等成为独此一家的地方饮食名品。而工艺绝妙的高洪泰铜锣、美仑美奂的汉绣、声誉卓著的叶开泰药丸等等则是称誉海内外的汉货精品。凡此种种,显示出武汉文化作为一个地域文化体系的鲜明个性与卓异品格。

武汉,一个钟毓着江汉灵性的城市,一个洋溢着商业精神的城市,一个挥洒着鲜明个性的城市。(作者系江汉大学副校长,城市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感谢武汉美术馆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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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魏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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