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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绣:荆楚文化的“活化石”


来源:中国文化传媒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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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镜头可以定格为汉绣的现代境遇。 2006年,记者在江城的街头,就汉绣常识,采访了老武汉人和新武汉人。“您知道汉绣是什么吗?”“大概是一种绣品吧。”“那它为什么取名为汉绣呢?”“大概与武

有一个镜头可以定格为汉绣的现代境遇。

2006年,记者在江城的街头,就汉绣常识,采访了老武汉人和新武汉人。“您知道汉绣是什么吗?”“大概是一种绣品吧。”“那它为什么取名为汉绣呢?”“大概与武汉有关吧,像汉剧、汉味小吃,可能都是一样的吧……”

社会沧桑巨变,汉绣经不起岁月的淘洗,赶不上现代化的步伐,渐渐被人遗忘在时光的隧道上。穿透百余年的历史烟尘,汉绣如繁花似锦,辉煌一时……

清末民初,“上至官贾富商,下至名伎优伶,无不喜用汉绣服饰。”1910年,汉绣制品在南洋赛会获得金奖。1915年,汉绣品在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获得金奖……

汉绣在慨叹过去的同时,也在走入博物馆,成为历史存在的一个凭证。2008年,汉绣正式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一个民族在历史中慨叹民族手工艺的巧夺天工无异于面对镜中花水中月。经纶汉绣——荆楚文化孕育出来的奇葩会是下一个文物吗?一个远古的传说在耳边回响……

针尖上的传奇

传奇自2000年前便铺开了历史画卷。战国时期的楚国,楚绣品大放异彩,远销至西伯利亚。屈原描绘楚宫丝织品“翡翠珠被,烂齐光些”“翡帏翠帐,饰高堂些”“被文服纤,丽而不奇些”。

汉绣的色彩图案极具冲击力,第一眼的相遇便会为它的浓墨重彩而魂牵梦萦。有人说,湘绣清新素雅,苏绣温文尔雅,粤绣气魄浑厚,蜀绣色彩明快,汉绣则以富丽典雅而别具一格。汉绣品的绣线颜色以红、黄、绿、兰等亮色为主,绣品以密集的满绣填充块面,或虚出绣纹轮廓内的局部块面,如此一来,立体感和虚实感顿生。 汉绣通常下针果断,图案边缘齐整,这就是汉绣所具有的独特“齐针”。绣品多从外围启绣,然后层层向内走针,进而铺满绣面。

汉绣品足以衬托出热烈欢快的气氛。汉绣针法的千回百转创造出了别有一番滋味的意境。在美学家眼里,汉绣品枝上生花,花上生叶,叶上还可出枝,这充分体现了“花无正果,热闹为先”的美学思想。

汉绣与书法美术的完美结合天衣无缝。汉绣品“字中有画”的独特韵味连连出彩。汉绣以“平金夹绣”为主要表现形式。“平金”就是把较粗的金线平铺在底缎上, “夹绣”就是用其他的细线每隔一小段把金线缝在底缎上,起固定作用。一次,有人拜访汉绣传承人任本荣,见到以平金夹绣为表现形式的四季花草绣品。她描述道,春天的牡丹兰花、夏天的荷花芦苇、秋天的菊花红叶、冬天的梅花茶花,全都生在“平金夹绣”的枝上。正是这种“超现实”的枝,衬得花叶娇艳富丽。

汉绣的突破之处在于用线条表现心灵世界,刺出想象中的图案,但是当针尖上的传奇遭遇现代化潮流的冲击,传统技艺再美也会被抹上一层沧桑的色彩。

民俗之魂

汉绣是刺林中的一朵奇葩。它的名声虽不及四大名绣,但见过汉绣制品的人,总会赞叹汉绣色彩浓艳、构思大胆、手法夸张、绣工精细。而更引人入胜的恐怕还是汉绣所承载的民俗文化。民俗之魂是汉绣存在的意义。

汉绣题材以民俗为主,乡土气味浓郁。“楚文化氛围下民间戏曲的发达、巫风巫术的盛行为刺绣走向民间提供了生长的沃土。”任本荣介绍说,汉绣的主要产品有轿衣、八卦衣、桌围、椅背、门市帐沿、神帐、戏衣等。家中的绣品多为条屏、壁挂,题材以花卉人物、福禄寿喜以及佛经故事为主。

汉绣的花纹里隐藏着人间的福禄寿喜,字的笔画上往往缠绕着吉祥如意的花朵。用心去发现,汉绣图案上的牡丹,菊花和长春花姹紫嫣红,它们象征着幸福和常青。宗教题材的汉绣品则褪去了华丽的色彩,显得更加含蓄庄重。汉绣绣出了佛家的大慈大悲、大彻大悟。

汉绣与婚嫁姻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过去民间有女儿出嫁,陪嫁的都是绣花被、绣花帐帘、绣花枕套,结婚用的花轿是绣花花轿。2009年5月,任本荣绣制的大花轿被武汉市博物馆收藏。任本荣依据少时当学徒时的记忆设计了这顶大花轿。花轿轿身绣满“独占鳌头”“莲生贵子”“龙凤呈祥”“福寿双全”“双凤朝阳” 等喜庆图案。轿门前沿还绣有“龙门”二字。年轻人对此颇为不解。任本荣说,旧时武汉迎亲风俗是由新郎先乘迎亲花轿到女方家,然后出“龙门”迎亲,表示新郎已成人。新娘进轿时,则面朝前方,身体往后慢慢退进轿内。新郎此时坐上另一乘轿子,迎娶新娘回家。如今,大花轿里的民俗已经成为一代人的记忆,转换成诗词歌赋里的一段词曲,或是博物馆里的文物。

每个图案每段花纹都是楚地民俗的直接或间接呈现。“汉绣不仅仅是刺绣,它还承载着文化内涵,远远超越了技巧的界限。”汉绣的千针万线绣出了荆楚文化的博大精深。

绣花街的辉煌

“辉煌灿烂的楚绣与马王堆汉绣,不但是中国刺绣史上足资骄傲与自豪的一章,也是湘绣顺理成章的最初发展之源。”汉绣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承袭了楚韵遗风。 《湖北民俗志》记载,江陵二号汉墓出土的战国中期绣品,与近代汉绣针法极为相似。季羡林认为,战国楚地刺绣可以改写历史,也因这样一种看法,汉绣的历史可以向前推进2000年余载。

汉绣的鼎盛时期是清末民初。咸丰年间,政府专门在汉口设立织绣局,集中各地绣工绣制官服和各种饰品。“上自官贾富商,下至名伎优伶,无不喜用汉绣服饰”。

自清末开始,在汉口开业的刺绣店铺林立,形成了一条名闻遐迩的绣花街。绣花街的园林式建筑与汉绣的气质相得益彰浑然天成。当时的刺绣珍品都集中在绣花街。 绣花街上热闹非凡。作家彭建新曾这样描述绣花街的盛景:“南抵大兴路、西邻黄白里、北至万寿街这近千平方米的范围里,纵横着6条小巷,这些小巷里头,曾集中过30多家手工刺绣作坊、绣铺,就是这些绣铺,绣出了不少手工刺绣精品,绣出了与苏绣、蜀绣、湘绣齐名的‘汉绣’的好名声……”

当时,武昌、汉口两地有绣工500余人,连同店外做包活的绣工共有2000人左右,而他们绣出的绣品备受当时人的喜爱,尤其得到戏剧界的推崇。据《武汉通史•晚清卷(下)》记载:“著名京剧大师梅兰芳、程砚秋、袁世海、高盛麟;汉剧名流余洪元、朱洪寿、大和尚、牡丹花、陈伯华都曾订制过演出的汉绣戏衣。”

绣花街见证了汉绣的辉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碾碎了昨日的繁华。如今,绣花街的历史痕迹被冲刷殆尽,已难觅踪影。

衰落的背影

懂得汉绣的人不无忧伤地说,汉绣衰落了。汉绣曾经蜚声三楚,如今连大多数武汉人都不知道汉绣的存在。一项传统手工艺的命运实际上与时代的脉搏息息相关,汉绣亦如此。

抗战前,汉绣的发展像一个平铺直叙的故事,没有大的变化,也没有大的波折。直到抗日战争的烈火烧到武汉,美国人为了炸毁日本人在绣花街附近设立的军火库, 投下了炸弹。跳动的火焰像无情的恶魔,一夜之间将整条绣花街烧成灰烬。从那时起,汉绣日趋凋零。它的命运注定与当时的武汉紧密相连。武汉陷落了,汉绣也开始衰落了。

新中国成立后,汉绣又重放异彩。1950年代,汉绣大型挂壁“三棒鼓舞”和“闹莲湘”,被选送到北京,挂在人民大会堂湖北厅。但汉绣在“文革”期间又一次遭到重创。

直到1980年,汉绣迎来了一次创新发展。汉绣制品由原来的民用绣品和少量古戏曲绣服发展到披风、被面、枕套和中堂等10多个品种。但从90年代至今,随着工业化、市场化的发展和社会转型期人们审美观念的变化,汉绣与其他大多数传统手工艺品一样没落了。这是一个必然吗?我们不得不面对人类的发展悖论。现代化发展像一个黑暗的铁屋锁住了我们的精神家园,那古老的歌谣里唱出的纯真年代变得遥不可及。汉绣能不能“凤凰涅槃”,是一个未知数。

薪火相传

1935年出生在绣花街的任本荣是武汉地区惟一精通汉绣及产品造型设计制作的老艺人,对他来说,绣花街的沧桑往事记忆犹新。1947年阴历八月初十,12 岁的任本荣向当时技艺水平最高的汉绣艺人胡品阶行了拜师大礼,还隆重地办了四桌酒席,邀请绣花行会的会长、副会长,及行业中其他知名人士,共同见证他将终身从事这一行当的庄严时刻。“百余年间,绣花街上的汉绣技艺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的,又一代一代发展进步。”任老说。

“文革”期间,任本荣因为汉绣传承人的身份3次被抄家。他服从组织安排烧锅炉12年,踩三轮车两年。但这段时期,他偷偷地学习刺绣。直到1987年任老才重操旧业,自筹经费成立了汉绣工作室,并打破“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老规矩,女儿、外孙女都成了他的学徒。为了实现对汉绣的承诺,1994年退休后的任本荣一直在为挽救这门艺术而努力,他动员女儿一家为他拿出30万元钱购买制作设备和材料。

1996年至1999年,他用4年时间为我国香港、澳门回归和国庆50周年庆典绣制的三大挂件赠与国家,绣品被武汉市博物馆定为三级文物并收藏。为保住这一传统艺术,任本荣历时8年,整理出了2000余种汉绣图案。而2005年,汉绣工作室被拆迁,汉绣整理、传承工作几近瘫痪。2006年,武汉市江汉区文化馆给任老腾出了一间工作室。任本荣一直有一个心愿,他希望建立一个汉绣基地,建立一个呈放汉绣品和史学资料的博物馆,以便后人“知其然知其所以然”。

几年前,他忧心忡忡地说,凭他个人力量,很难再为汉绣重整旗鼓了。社会关注给了任本荣力量,现在,这位为了汉绣的传承坚持几十年的老艺人在谈到汉绣的将来时,充满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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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冯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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