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遭遇称呼困境 适合多数人的尊称系统需建立

假如你在红星路步行街大喊一声“美女”，肯定会有很多女性齐刷刷回过头来；假如喊“帅哥”，则会有多个男性转动脑壳。如果你稍微具有在中国生活的经验和常识，那么你应该知道，这些称呼与真正的外貌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事实上，你每天走出家门，很容易就被陌生人这样称呼，说不定，你也这样称呼过陌生人。

但是，如果你面对的是老人，这样称呼可能会很尴尬，有时这种尊称反而会引发反感，所以广东肇庆就规定，禁止当地导游叫游客为“帅哥”“美女”。我们今天正面临一个称呼空前混乱的局面。当你听到有人口里提到“阿姨”，说的也许是保姆；当你听人叫“老板”时，这个“老板”可能不是生意人；有时“老师”并不是称呼教师，而“姐”、“哥”之类的亲热，也没有半点亲属关系。

中国自古为礼仪之邦，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名分”就包括复杂的称呼系统。在古代传统社会，称呼要严格遵从等级界限，在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熟人社会，对陌生人的称呼则是通过把亲属间的称呼扩大化来实现，长幼辈分，秩序井然。

新中国成立后，对于陌生人，人们一般都以“同志”相称，“师傅”也一度成为流行。改革开放后，情况变复杂了。先生、小姐的称呼最先在沿海出现；书记、处长、董事长、总经理的头衔遍地可闻；大姐、小妹、大哥、兄弟、大爷、大娘、老人家之类的传统称呼重新卷土重来；加上一些网络称呼，堪称乱得离谱。而“小姐”等原来的尊称逐渐下流化，“老大”等俗称则蹊跷地上流化，更显异象。

身处社会转型时期的人们，注定将在生活方式、价值体系等诸多方面遭遇数不清的困惑。当今社会，正由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变，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进步，由封闭走向开放，从单一变为多元。称呼的演变历史，恰如一面镜子，映射着时代变迁的缩影。正如学者所言，“称谓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从称谓的语音系统和表情达意的独特方式来看，都是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伦理制度、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和人际关系的体现”。

我们遭遇的称呼上的困境，本质上是在社会缺乏公认的通用称谓语的尴尬，一个能适合一切陌生人的泛尊称系统在我们的时代成为缺席者。当传统的社会文化消亡，新的文化尚未发育成型，这种空白的出现是必然的。社会通用称谓语立足于社会人际结构稳定下来的社会文化，只有当任何人之间都可以存在的一般关系普遍获得认可，才会有普遍的陌生人之间的称呼得到社会默契的运用。诸如欧美的人际称谓，就来自于人与人之间相对的平等，人际交往的规则化、简单化的社会文化。

当今中国社会人际结构、社会阶层、制度文化，一切都在随社会转型而变，过渡性的特征非常明显。因此，如何称呼陌生人，将是一个长期存在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