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城管摊贩上演无间道 官方回应为了解小贩去卧底

武汉城管昨公布练摊日记称摆摊“体验式执法”是卧底计划一部分

这两日，武汉有城管摆摊“火”了。昨天，武汉市洪山区城管局召开媒体通气会，摆摊城管是“体验式执法”，目的是深入了解小贩生活。

记者李钢、何涛实习生程钰惠(署名除外)

“我们只是把我们收集的资料送给我们领导作为参考，对我们以后的执法工作有一定的借鉴。” 　

——桂文静

昨日上午，武汉市洪山区城管局召开媒体通气会，指出该名执法队员在执行“体验式执法”任务，目的在于深入了解小贩生活，“换位思考”，改善城市管理。该局局长指出，桂文静和另一名卧底队员杨希的摆摊经营不属于加班，没有加班费，摆摊经费自掏腰包，盈利作为公益活动基金。

摆摊为城管的卧底计划

武汉市洪山区城管局公布了城管队员数万字的练摊日记，日记中指出其摆摊的目的在于“换位思考”，改善管理。日记从5月10日一直记录到6月14日，从头到尾由同一支笔书写，其中不乏他们做小贩时的所见所闻，甚至有小贩为了摆摊贿赂保安的细节。

两名卧底城管的信息也被公开，一名叫桂文静，一名叫杨希，桂文静是视频中出现的主要人物，为洪山区城管局执法大队直属七中队的正式执法队员，杨希也是洪山城管局机关工作人员，为视频中出现的女子。两位城管的月工资均在三四千元，无需摆摊补贴家用。

洪山区城管局介绍，城管队员白天执法，晚上摆地摊实为该局的卧底计划。此计划于今年5月提出，目的在于深入了解小贩们的实际情况，便于今后提升管理水平。经过局领导同意，这两名工作人员于5月11日起开始在辖区鲁磨路、雄楚大街等地摆摊。

因为曝光计划终止

该计划本应执行两个月，但因为网友曝光，一个多月便终止。

对于两名队员下班时间摆摊是否属于加班行为，购货资金如何获得，盈利收入如何分配的问题，武汉市洪山区城管局局长赵扬回应称，执法队员利用业余时间进行“练摊体验”只有少数局领导知道，活动高度保密，不是加班，更没有加班费。购买商品的资金则由队员自掏腰包，盈利收入将作为公益活动基金使用。

“眼神执法”、“举牌执法”等执法形式，也出自武汉市城管部门之手。洪山区城管局也向本报表示，此次练摊体验也是他们继“眼神执法”后的又一全新尝试。

卧底的身份

网友举报的执法队员系洪山区城管局执法大队直属七中队正式执法队员桂文静，33岁，2003年5月考入洪山城管局，2007年通过司法考试，平时表现优秀。另一位女子是洪山区城管局机关工作人员杨希。

能否帮城管

去“妖魔化”？

据新华社电(记者冯国栋、李劲峰)“确实有城管暴力执法。但这并不代表所有城管都是那样。我们做的是很辛苦、很琐碎的活儿，也需要社会认同、鼓励和认可。”武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女城管说。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城管暴力执法屡屡引发争议，社会对城管普遍持有负面看法。一部分执法队员受此影响，工作情绪低落，身份认同感降低。据了解，为了摆脱“妖魔化”形象，全国各地城管今年以来推行“柔情执法”。

从卖萌，到献花，再到现场体验，不可否认，城管部门正在不断尝试执法创新。但社会对此反应不一，柔情执法没有换来美誉，相反，城管这一群体又被扣上了“作秀”的帽子。

城管队员对于执法环境恶劣有自己的苦衷。不少城管队员向记者诉苦：“管也不对，不管也不对”“执法腰杆不硬”“做什么都错”。

有城管队员反映，小商贩应对城管花样百出：轻则玩猫捉老鼠游戏，见缝插针，无视法律法规；有的下跪博取同情，当众耍赖，“暴力抗法”现象在很多地方不断出现。

专家认为，城管陷入舆论怪圈，首要原因是执法缺乏法律保障，城管系统是近年城市化进程的产物，身份地位尚不明确。

武汉大学社会学教授罗教讲认为，相对于公安等“正牌军”，城管是地方执法队伍中的尴尬角色。城管执法的法规，多是地方政府的一种探索，可操作性有待完善。城管长期“借法执法”，执法活动经常面临“师出无名”“底气不足”的质疑。再者，各地城管自我摸索，但苦于没有一套系统方案，一有创新就纷纷效仿，花拳绣腿显得零碎，这也造成了城管深陷舆论漩涡难以脱身。

专家指出，要从根本上破解“城管困局”，必须加快城管立法，尽快形成一部全国性的法律法规，明确管辖关系，规范执法程序。

城管日记：城管来了赶紧跑

5.14周二天气：晴

地点：鲁磨路、地大北门……

正和拍档站在远处研究在哪里可以加进我们的摊位的时候，两个保安走到小贩们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小贩们赶紧把东西收了起来。但却都没有走，更有几个小贩竟和小贩聊起天。

保安走后，小贩们又把包袱里面的东西重新拿出来做生意。其中一个小贩跟随保安一起走过来，停下来后，竟然从钱包里面拿出来几张“毛爷爷”给了保安。我顿时石化了，原来这也有潜规则。

……

自从开始换位体验小商贩，觉得自己像演无间道一样。

5.19 周日天气：晴

地点：鲁磨路……

天啊，以前总是听说月收入上万元，今天算是见到真人版了。我是看到那个箱子的，保守估计一箱至少36个，乘以4箱，就有144个，就按一个赚3块钱，一天就有432元，一个月就有12960元啊！！！！！而且他还是兼职！！！

5.22周三天气：晴

地点：鲁磨路

以前我们在马路对面一起摆摊的两个美女也过来摆了，老肖特地把我们的摊子拉了拉，让给她们一块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喊了城管来了。反正旁边的人迅速地收起了摊子。好吧，城管来了，我们就赶紧跑。以前又不是没有实战演练过。可是今天是老肖和桂文静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收东西，明明收床单的四个角就行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样收的，东西都包不住，我就看到小灯在包袱里面滚啊滚的。这时老肖很愤怒地吼桂文静：别捡了，赶紧走！

……

我看着桂文静抱着床单飞快地往桥上跑，我心想着完了完了，上次二中队那次摄像执法，是从天桥两边包抄的。我赶紧收了小板凳，也跟着桂文静往桥上跑。等我们跑上桥面，桥下的关系户却很淡定地在那里摆摊，而我四周看，也没有看到执法队员来啊。我叫桂文静依然站到远处，而我回去捡我们沿路漏撒的发卡。回到原来的地方，大家都在莫名其妙地问：到底是谁喊城管来了！

原来是“诈和”啊！我们三个人都笑了，我羞辱他们：两个大男人的落荒而逃。桂文静也笑说自己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刚才把以前百米冲刺的速度都拿出来了！老肖也笑着说过来帮忙摆个摊还差点被城管抓！人生就摆一次摊都被抓，是不是太“点子低”了。

巧合还是炒作？

有网友质疑“城管摆摊”是场炒作。从网上照片看，无论是当事人的工作照还是摆摊的“卧底照”，都比较清晰，不像是随手抓拍的，城管队员的工作照是从哪儿来的？

记者调查发现，最早曝出城管摆摊的网友“岔巴子”一直未正面回应媒体，让人怀疑其真实身份。武汉市城管局称，并不知道“岔巴子”的身份。事件发生后，市城管局首先核实了被举报城管的真实身份。通过向下属的洪山区城管局了解情况，武汉市城管局负责人才知晓真相，并决定将事件详情向社会公布。

另外，武汉城管局对外发布消息的方式吊足了公众胃口。通气会之前，该局在回应外界关注时称，被举报摆摊的当事人，确系城管局正式执法队员，“并非‘临时工’，将对此进行调查。”而一天后的新闻通气会上，才亮明了“卧底”身份。

“卧底”有啥用？

据新华社电(记者冯国栋、李劲峰)武汉市洪山区城管部门认为此次“卧底摆摊”“有一定成效”。赵扬说：“根据体验了解接触，发现摆摊主要有五类人群：职业摆摊者、在校大学生、白领上班族、自主创业者、聋哑残疾人。摆摊原因大体可归为：为生活所迫、赚外快、无聊打发时间、赚取高额利润等4类情况”。

赵扬说，“体验摆摊”是继“眼神执法”等执法方法后的一次全新尝试，通过两名城管工作人员与摊贩们的零距离接触，他们的记录和感悟，都将成为我们下一步改进工作方式，规范城市管理的重要依据。

武汉大学社会学教授罗教讲认为，现在愈演愈烈的城管与摊贩之间“对立”甚至“对峙”现象，关键原因在于两者之间缺乏应有的交流与包容。摊贩违规摆摊，大多是生计所迫；而城管队伍由于行政压力和执法依据等方面，均有自己的苦衷，双方之间积累的矛盾过多，需要通过换位思考来增强相互之间的理解。

还有业内人士指出，化解城管与摊贩之间的“戾气”，还需要从执法依据、管理体系等方面进行完善。

最牛的“摊贩”？

网友“＠武大沈阳”说，国内公职人员最缺的是换位思考，官员当“屁民”，干部变草根，换位体验一下就知道，生存不易，更应变革。

也有网友认为，作为城市秩序的维护者，晚上出来占道经营，执法犯法的行为肯定不合适，应进行严惩。有网友调侃说：“这位城管不用东躲西藏，没人敢收他东西，不怕被打，摆摊的同行还没人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