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透明的“治”方能实现有价值的“挖”

武汉市委书记阮成发在面对记者提出选一个汉字概括2011年的武汉时表示，“作为自然人，我当然选‘挖’字；作为市委书记，我还是选‘治’字。”阮成发解释，选“挖”是因为武汉的大建设没有结束，今后几年仍将处于这个阶段。选“治”是因为治庸问责老百姓很欢迎。（2001年12月27日《武汉晚报》）

关于武汉的“挖”与“治”公众并不陌生。今年该市两会期间，武汉市委书记阮成发直面该问题并表示，建设不会停止，如果不这样做，对不起这座城市，将顶着骂名继续下去。而就在大挖的同时，今年4月武汉市掀起行政“治庸”运动，多位公职人员被调离岗位，有的停职反省。

作为在这座城市生活过好几年、兼媒体工作者，对于近年来武汉的大规模城建和行政效能治理，根本上是赞成的。我的一位评论员朋友，去年跟会（武汉市两会）时，就现场听过阮成发阐释为什么必须抓住机遇“满城挖”。所谓理由，其实很简单。武汉市在改革开放之后，逐步沦落为二线城市，无论是城市基础设施建设，还是国家战略，武汉都沦陷和靠后了。2007年全球金融危机，信贷、财政、货币政策、国家战略的支持，对武汉发展都很有利，如果武汉再一次不抓住机遇期，未来武汉将在中国大城市中继续靠后。

“满城挖”解决的是城市硬件问题，“治庸”则是要解决软件问题。由此观之，阮成发的“挖”与“治”颇有道理。

在现有的政绩考核机制下，一方主政者，不搞建设，不谋求发展，不谋求城市建设上的成就是不可能的。因此，从这个角度上说，阮成发的观点，并非一个官员的看法，而是权力的惯性。但一个城市建设上的提升，最多只能证明城市表面的光鲜和漂亮，并非意味着阮成发口中的市民幸福感，这两个东西是完全不能等同起来的。何况，硬件上的投资，最终还不是市民来买单。因此，“满城挖”，怎么挖怎么建，都必须广泛听取和征求市民意见。

而所谓“治”，武汉掀起治庸风暴的背景是，当地存在投资环境差，优惠政策难兑现，企业投诉有部门乱收费。而在全国副省级城市中，武汉去年的工业产值排名靠后。为改善官员作风、优化投资环境，武汉市委书记阮成发决定发起“治庸”问责。今年以来，武汉市成立的“治庸办”到处暗访，市委机关报《长江日报》刊发系列评论和报道，可谓做足功夫。但官场的治理不可能长期处于紧张之中，而且内部的反弹和阻力也是很大的，所以“治庸”的这些成果只是暂时的，随时可能反弹。

如果阮成发遇到了阻力，如果他升任走人，继任者会否继续？政治人物的强力推动，表面看短期都能见效，但是副作用非常明显。其实进一步假设，做事都是要靠人的，如果武汉市“治庸办”也疲倦了，或者抹不开一些人的面子时，又该怎么办？是不是还要成立一个“监督‘治庸办’检查办公室”？如此循环下去， 恐怕官员的工作作风依旧不能得到解决。

其实，没有高效的“治”又如何保证有意义的“挖”？确保建设规划的科学合理、廉洁透明，保证建设质量，这比表面上“满城挖”给市民生活出行造成的不便更关键。这些道理，阮书记应该也是明白的，或许在他看来发起这样的运动，至少比没有这样的强力风暴效果要好。要治庸不靠运动，而须让权力的运行透明起来，让官员的晋升受到民意的制衡，让官员的仕途掌握在公众手上。如此，没有一个官员敢不勤政、不廉政，很少低效和无意义的“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