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恩施空战，烈士鲜血洒长空

看着不可一世的敌机被击落，全体师生顾不上危险，热血沸腾地为空军勇士呐喊助威。“虽然天空的勇士不可能听到师生们的呐喊，但他们一定能感觉到，地面上的千百个父老乡亲在为他们加油助威！”

州城一市民收藏着一张珍贵照片：将军山飞行员烈士墓石碑残片。这名市民多年前在将军山祭拜烈士时，于荒草中发现了几段残缺石碑，于是就将其拍了照。

今年暑假，中南财经政法大学一学生到恩施寻找抗战记忆后，在日记中写道：“牺牲的烈士请安息吧……你们为国捐躯的年龄，大约与我今天的年龄相仿吧，当我们享受和平生活时，你们却长眠在一块荒地……我们会记住你们的英勇精神！”

市民收藏的空军烈士纪念碑残片

空军俱乐部旧址

在学校上课时突遭空袭

现年93岁高龄的王炎森老人一生经历了无数风雨，但对他目睹的那次空战，老人至今记忆犹新。打开记忆的闸门，他便能清楚说出三位空军烈士的名字：颜泽光、周福心、张传伟。

满头银发的王炎森再次回忆起了那段尘封的往事：“三名烈士牺牲的时间是1943年11月21日上午。当时，我是农学院的一名一年级学生，第二节课时，农学院院长管泽良正给我们讲课，空袭警报突然就拉响了。”

据王炎森回忆，由于当时学校所在的金子坝附近没有防空洞，空袭警报拉响后，他们只能前往树林中隐蔽。

没过多久，第二次警报拉响，随后便见黑压压的日军飞机从东边往恩施城区方向飞来。大概到了红庙上空，突然又见数架飞机从高空俯冲而下直扑鬼子机群，并传来“啪啪”的机关炮声。这时，一名同学大喊：“快看快看，我们的飞机开始攻击敌人了！”

原来，我军战机在得到敌机来袭的警报后，便起飞至制高点，然后对敌机进行打击。

王炎森回忆说，敌我双方的战机上下穿梭，机关炮响个不停，天空中拖出一串串数不清的烟雾。突然，我方的一架战斗机摆脱了两架日军战机，靠近了日军轰炸机，一发炮弹直接击中其中一架轰炸机。中弹的那架轰炸机开始摇晃，接着就坠落了下来。随后，又有4架日军飞机也被击中，歪歪斜斜地向东窜去。

看着不可一世的敌机被击落，全体师生也顾不得危险，热血沸腾地为空军勇士呐喊助威。“虽然天空的勇士不可能听到师生们的呐喊，但他们一定能感觉到地面上的千百个父老乡亲在他们加油助威！”王炎森说。

在击落击伤敌机的同时，我方也损失了3架飞机，3名空军飞行员亦壮烈牺牲。

第二天，王炎森与同学们从《新湖北日报》上获悉，我方首先击落敌机的战斗机由张传伟驾驶，后来中弹坠落在土桥坝将军山；另外两名将士周福心、颜泽光以身殉国。“同学们自发组织悼念活动，为我方空军将士敢于与数倍于我方的敌机进行较量而感到自豪，眼含热泪地高唱：奋斗抵抗，奋斗抵抗，中华民族不会亡！”

英烈魂归将军山

1943年“11.21”空战是发生在恩施上空最惨烈的一次空战。此前6月6日，日机7架来袭恩施，投弹后向东飞去，我方7架战机升空追击，在离城100多里的东乡新塘上空与日机遭遇，激战15分钟，击落敌轰炸机1架，坠落于建始县花坪境内，人机俱毁。

记者查阅史料了解到，1943年11月21日上午，日机39架分4批袭击恩施城，驻恩施的中国空军11大队8架战机升空迎击。战斗从上午8时一直打到11时，我机击落日寇新F44驱逐机1架，坠毁于恩施城南15里天桥，另有敌机3架中弹逃逸。我军损失飞机3架，坠毁于城区东郊土桥坝将军山一带，牺牲飞行员3人。

牺牲的3名飞行员分别是：颜泽光，西康雅江人，1937年毕业于万县空军军官学校，担任中国空军28队飞行员，参加过重庆领空保卫战和桂林湘鄂会战，因功调升11大队分队长，牺牲时28岁；周福心，江苏南汇县人，1940年毕业于中国空军军士学校，担任11大队41中队飞行员，牺牲时24岁；张传伟，安徽郎溪县人，1940年毕业于中国空军军士学校，担任11大队41中队飞行员，牺牲时23岁。这次空战后，日军领略到了中国空军以少战多的英勇气概，再未对恩施发动大规模的袭击。

恩施各族人民为3位烈士举行了庄严的安葬仪式，将他们的遗骸安置在土桥坝将军山上，时任湖北省委主席王东原撰写了碑文：“……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晨，敌机三十余架来犯，我机八架升空迎击，西康颜泽光、江苏周福心、安徽张传伟奋勇直前，竟以身殉。呜呼！烈矣！是役我以少胜众，毁敌机四架，被迫东窜，历久不敢西向。今者省会得安，基地无恙，不可谓三烈士之功也！”

难以忘却的纪念

恩施市一市民收藏着一张珍贵照片：将军山飞行员烈士墓石碑残片。这位市民多年前在将军山凭吊烈士时，在荒草中发现了几段残缺石碑，于是就将其拍了照。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恩施人，他说：“如果不是烈士们用生命保卫了这座城市，我都不知道我的父辈们会不会在那次空袭中被日本人炸死，因为我父辈的许多亲人就死在日军的轰炸中。”

王炎森老人回忆称，那次空战背后还有故事：空战后，他就读的农学院邀请驻防恩施的空军第11大队大队长到学院作演讲，那位大队长在报告中说，由于我方战机的飞行速度和作战性较差，为了保存实力，每次空袭警报拉响后，他都命令飞行员驾机飞往来凤、龙山方向进行躲避。这次警报拉响后，张传伟却在登机时说：鬼子已多次轰炸恩施，每次我们都进行躲避，现在城里到处都是弹坑，这次我拼了命也要给鬼子一个教训，恕我张传伟抗命了！这时，其他飞行员也齐声说：愿与传伟兄共存亡，不歼敌机誓不为人。

当年因敌我力量悬殊，保存实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当时对战机还有一种保存办法，即在山中为战机挖掘“掩体壕”，将飞机藏于山洞，以免被敌机偷袭。但一旦真正面对凶残的敌人时，烈士们都会选择舍生取义，击落敌寇后自己也血洒长空。

今年暑假，中南财经政法大学社会实践小分队来恩施寻找抗战记忆，10多名师生执意要去将军山。但上山后，他们却失望了，因为将军山再无一块残碑，只剩一地荒草。一位学生在日记中写道：“牺牲的烈士请安息吧……你们为国捐躯的年龄，大约与我今天的年龄相仿吧，当我们享受和平生活时，你们却长眠在一块荒地……我们，会记住这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