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消除民众不让官员走的焦虑

经中共陕西省委、榆林市委研究决定，雷正西不再担任神木县委委员、常委、书记一职。此前，有媒体报道，曾因“县委书记雷正西要调走”的传闻，致使上千群众聚集在神木县政府门口，“不让”书记走。神木官方后将此事定性为，因网络散布谣言而引发的群众聚集事件。 神木官方早先还辟谣，称雷正西虽升任榆林市委常委，但并未调离神木，仍兼任神木县委书记。

虽然被定性为谣言引发，但民众聚集确实是不让书记走，现在聚集事件已经平息，但其中的转变让人深思。

“挽留”地方官员的场景，此前也发生过。今年春节期间，山西省大同市的一些市民聚集在广场上，以签名和举横幅等方式表达对市长耿彦波的感激与挽留。神木民众聚集，也是担忧雷正西调走，相关问题得不到解决，放不下心。事件虽由谣言引发，但民众的心理是真实的。

一直以来，官员称职与否、政绩如何，民间口碑不能说全无影响。但实际上，民众的意见，大抵只作为一个附带考察，可以了解，却并不起决定性作用。一般情况下， 地方官员按程序“换人”，民间很少会涌现波澜。而选择在官员离任时聚集起来，意味复杂。这既有民众对官员的工作能力、政策制定和个人作风操守的打分，也包含了民众对地方政治生态不确定性的担忧。

大同市民的感谢横幅甚至下跪，神木民众的行为，心情不同，但其实都是对未来的不可知。他们对一个官员的去留诉诸集体行动，官员成为被评判的对象，被抓住的对象，但实际上都显示了城市难以立基于民众的选择。耿彦波曾让大同市民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市长，雷正西的去留则是让神木民众感到担忧，他们不能选择，无法确信下一任会是什么样，只有造声势，制造出社会景象。

官员拔擢迁谪，都很正常，但官员在离任的时候，引起群众的集体表意，确乎给现行官员变动制造了波澜。大同民众没有挽留住耿彦波，该调走还是要调走，雷正西先是被说兼任神木县委书记，又被免去原职，因为什么，人们会有猜测。地方官员尤其是一把手能量巨大，主政一方，往往行有经年，做下的事情，产生的结果，影响到的人，都会留下印记。也许，一个能量巨大的官员雷厉风行，为城市发展和民众生活带来新鲜和光明，这还不会影响正常的拔擢，但如果是决策行为、领导行为、 行政行为的风险和担忧早就埋下，到了一个时刻，民众主动出场，聚集起来表达态度，又该怎么办？是提拔还是不提拔？必然面临巨大考验。

中国社会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民众表达态度可能跟自身利益有关，也可能跟自身利益无关。发声未必需要切己，就像现在网络上人们对一些问题的广泛聚焦。一个人、 一个群体、甚至一个地方民众的声音，都不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而是一个通达四面八方的信源，它会引起震荡和反响。民众已经不再只限于坊间的街谈巷议者，也不再仅仅是背景，而是主体力量。民众不让官员走释放了信号，唯求对上负责的为官之道与权力法则要改变了，官员主政一方的痕迹会在更大的平台上、更长的时间跨度上被检视、评判，迟早不得不去重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