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社论：不能因“受伤”而让官民互动失去理性

近日，“新华社中国网事”报道称，一度备受舆论关注的“高压泵地下排污”新闻，网络团伙曾参与炒作，其间涉嫌参与谣言传播的大V账号达300多个，粉丝数量达2.2亿，此团伙从中获利4000余元。该报道出炉后，山东省环保厅的官方微博即抱怨，当初为查证网传“高压泵深井排污”付出极大的行政成本，不少企业甚至暂停生产被挖地三尺，但时至今日，所有举报竟无一属实!

因为“高压泵地下排污”爆料，地下水污染话题备受关注，爆料信息部分得到了不少权威媒体乃至官方的证实，如今媒体证实网络团伙炒作“高压泵地下排污”，它显然容易转移问题的关键，而让相关政府部门以及企业变身为受害者。山东省环保厅在这样的节点站出来诉苦，难免受到质疑，长期关注地下水污染的媒体人邓飞在微博询问有哪些企业挖地三尺，得到的回复是，公开的前提是要向被冤枉的企业道歉。此语一出，引发众多网友围观批评。虽语焉不详，但从与监督者的互动不难看出，官方显然对此前来自网络的爆料与批评有所不满。

有必要回顾事件的始末，今年年初有网友爆料称，“山东潍坊许多企业将污水排到1000多米的水层污染地下水”，而在此前，网络爆料更是提及，企业通过高压水泵向地下排污，今年3月，又有媒体报道称山东部分地区疑似存在利用渗井向地下排污的行为。山东有关部门曾就上述爆料展开排查，并未发现问题，但5月初环保部对华北六省市的专项检查中，发现有55家企业存在利用渗井、渗坑或无防渗漏措施的沟渠、坑塘排放、输送或者存贮污水的违法问题，其中就有山东的14家企业。

爆料提及的部分细节的确与客观事实不符，环保部当初回应称，排污地并不在潍坊，而是在山东其他地方，其他细节，比如爆料提及的 1000米，受到专业人士的否定，另外，高压泵这一排污工具至今未得到证实。当然，官方也证实了部分信息，比如山东的确存在地下排污现象。面对这种爆炸性的爆料信息，有关部门在排查过程中付出了一定的行政成本，但结果一无所获是否就意味着可以彻底否定此次爆料?是否就可以认为是网络团伙迫害政府部门和企业?新闻报道提及的信息较模糊，不确定网络团伙的角色扮演到底是一手策划，还是只是在此期间推波助澜。他们对事件传播究竟起到多大的作用尚难预估。

从此后舆论的反响看，当初这则爆料所起到的作用，主要在于让民众关注地下水污染现象。媒体的报道呼应了舆论对此现象的关注，如新华网在报道中就曾援引中国地质调查局的专家在国际地下水论坛发言中提到的数据：“约有64%的城市地下水遭受严重污染，33%的地下水受到轻度污染，基本清洁的城市地下水只有 3%”。对于这类数据引发的担忧与恐慌，有专业人士指出其中存在误读，提出“地下水污染与地下水饮用水安全问题在概念上并不等同”。但即便如此，地下水污染现象已趋于严峻，并引起重视，在今年全国“两会”上，水利部部长陈雷称“地下水污染已经引起了高度重视”。

地下水污染话题已成为热门的公共话题，如今新闻提及网络团伙涉及此话题，它可能反映了部分事实，但也可能因此偏离了话题的核心，与其纠结地下水污染是通过何种途径实现，并为受到过去爆料的“伤害”而感到委屈，不如跳出地方的狭小视野，正视日趋普遍的地下水污染问题。

就这次事件来看，作为网络影响力巨大的大V，在转发那些触目惊心的消息时，的确应当谨慎，甚至做一些必要的求证。山东省环保厅在微博中表达委屈，可能的确反映了当初官方遇到的困境。然而对政府部门提出类似信息公开这样的要求，并非不合理，而是关切公共利益的表现，以道歉来要挟对方，俨然已经让自己立于监督者的对立面。无论官方还是公民，在双方的互动过程中都应有诚意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