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偏的网络反腐 缘何能打准贪腐官员

这段时间的互联网，波诡云谲。即便是此前被视为网络反腐突出成绩的“表哥”、“房叔”系列，虽已尘埃落定，但结果却与公众的预期有一定距离。曾轰动一时的广州“房叔”案一审日前宣判，广州市城管局综合执法局番禺区分局原政委蔡彬，因受贿一审被判处有期徒刑11年零6个月，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60万元，没收非法所得275万元。

没看错，“房叔”案一审基本与房无关。此前因网友爆料其名下拥有20多套房产而声名赫赫的“房叔”，整个一审过程中仅涉及到其名下的两套房产。无独有偶，曾因车祸现场诡异微笑引得众怒，进而被网友人肉搜索出多块名贵手表的陕西省安监局原局长杨达才，虽以“表哥”头衔扬名，但在司法认定时却也与表无涉。 如新华社所言，“表哥”落马，但他的问题与表无关；“房叔”判刑了，他的腐败也与房无关。这样的反腐结果，总是让人有些如鲠在喉，难以真正舒畅。

按照“房叔”案主审法官说法，“房叔”名下大部分房产系1999年到2003年购得，彼时房价不算高，处级干部的工资收入“有能力购买”。在“表哥”杨达才案中，也提到了合法工资收入的问题，杨达才家庭财产1177万余元，611万元被认为“能够说明来源”，其中包括家庭成员工资收入197万余元。公众之所以对此类说法依然保持怀疑，焦点或就在于对官员及其亲属工资收入的司法认定。

经年累月的官员财富聚集过程，从名表、皮带到豪车、房产，试图将其与权力寻租、行贿受贿建立完整的证据链确实不易，但在对巨额财产(包括现金、房产等) 进行来源解释时，官员工资收入是否充分考虑并扣除了这些年来的家庭日常开销？何况往往还都是不菲(甚至奢华)的日常开销。难道真应验了那句坊间流传许久的调侃，“工资基本不动”？官员为何就成不了“月光族”，工资为何能全用来储蓄和购房？

《刑法》对“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表述，财产、支出明显超过合法收入，差额巨大且不能说明来源，此处的“差额”应当充分考虑公职人员及其家庭成员日常支出部分，而不能过于笼统计算。央媒以及不少公众之所以对“房叔无房”、“表哥无表”有不解，或也正是基于此类担忧。况且，对官员工资收入能否支撑其庞大房产、奢华生活，尚缺乏明确且公开的对账程序，无法将彼时房价与官员收入予以对应核实。如果经过细化的账目比对，尚有巨额财产(包括现金，也包括房产)无法说明来源，则不可避免地面临漏罪追诉。

客观说来，网络反腐所提供线索与最终的司法认定存在差异，并不奇怪。但需要明确的是，此处所言“差异”，不是举报其有贵重名表但经调查却没有(或并不贵重)，也不是网络爆料多套房产但经查房产不存在。恰恰相反，表是存在的，房也是存在的，只是在名表、豪宅与官员贪腐之间无法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是故，网络反腐所涉事实虽客观存在，却没能成为官员贪腐案件据以认定的法律事实。个中乖谬还在于，貌似“打偏”了的网络反腐，缘何却又能一次次击中贪腐官员？枪法太好，还是靶子太大？

“房叔”锒铛入狱，却与房无关；“表哥”含笑收监，公众也看不到对诸多名表的说法。如此被查处的官员，说委屈，确实也有些委屈，凑巧、偶然(而且司法最终也并未认定有问题)的一些原因让官员财产曝于聚光灯下，反贪部门得以顺藤摸瓜，贪腐官员最终被查处。网络所提供线索在此只扮演了设置和推动公共议程的角色。设若没有这貌似“打偏”了的网络，又将如何？个中无奈，不仅让网络反腐的偶然性、不确定性尽数显露，而且也令贪腐官员落网处于一种抓阄、撞大运的状态。下一个轮到谁？这个问题此刻看不到答案，公众看不到，官员亦然。官员财产的披露与监督机制，越来越显现出其迫切与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