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制造了“不给脸书记”的双面性

“手里端着米饭，嘴里吃着猪肉，最后还得骂你娘。老百姓就是这副德行！不能给脸，给脸不要脸！”近日，网上一段视频热传。视频中，河北兴隆县孤山子镇党委书记梁文勇和一伙人边吃边骂。16日，兴隆县官方通报称，已免去其职务。而据央视《新闻1+1》报道，梁文勇曾被评为廉政标兵。

有媒体形象地称口出雷语的梁文勇为“不给脸”书记。尽管辱骂言论引发很大公愤，但梁文勇被免职并非因言获罪，而是组织多名镇干部接受奢华私人宴请。这正好撞到了“八项规定”的枪口上。

视频拍摄于5月，几天前被上传网络，在视频火起来之前，梁文勇风平浪静地当着自己的镇党委书记和廉政标兵。有传言称，拍摄者系报复，从视频的内容和拍摄手法来看，可能性很大。由此观之，梁文勇栽倒在酒桌上，称得上是“网友曝”，与吃喝宴请的相关监督机制关系不大。倘若视频没火，或者视频火了但宴请朴实而不奢华，梁文勇的下场或有不同。

这里存在一种割裂：梁文勇被记住，是因为雷人语录，媒体给他冠以“不给脸书记”的称号，也源于此；官方处理他，盯准了其吃喝宴请的奢靡，免职通报中对梁文勇的辱骂言论，只字未提。对待百姓的态度，体现的是官员的行政伦理。官员言论出格，处理或者不处理，相当弹性，参考依据或许多为舆情反映及公众的容忍度。在以往案例中，因雷语被处理的官员有之，安然无恙稳居其位者亦有之。但即便有官员不被处理，也不意味着上级领导不重视行政伦理。

口出狂言所代表的行政伦理扭曲，不一定像奢靡宴请那样，有着直接、显著的危害，但它之于一个地域的官民生态和官场生态，却又属不得不察。“廉政标兵”荣誉加身的梁文勇，让人看上去会有些许分裂，他的双面性，和不少倒台的官员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们不难想象，廉政标兵梁文勇在百姓面前可能是个会嘘寒问暖平易近人的镇党委书记。只是，这并不是梁文勇的真实全貌。在酒桌上，在私密的空间，放空了自己的梁文勇，其言可怒，却也可以说出自本真。

奢靡宴请与廉政标兵，辱骂百姓与作为官员对百姓的必要尊重，在这里，行政伦理扭曲制造的是一个分裂的梁文勇，一个不真实的镇党委书记。在不同的场合，他呈现出不同的自己，以不同的口吻说着不同的话。在视频中，同餐的其他当地官员，没有见谁反驳他，或许是为了避免话语的冲突，或许是梁文勇的这种言行在某种程度上显示的是他们的共性？不管哪种可能，这样的生态都难言正常。

最危险的，不是某个官员在公开场合数落甚至辱骂百姓，而是他认定问题出自百姓，并把不满掩藏，只在特定场合愤然表达这种不满，久而久之对百姓形成了“就是这幅德行”的固定认知。在前一种情况下，官员公开表态，至少说明他敢于直面公众，他是真实的，也是可以对话的。至于后者，对百姓的抱怨并不会化解，但另一方面，官员又必须在镜头下与百姓打交道。于是，这种生态成为一把锋利的刻刀，它把官员活生生切成两个切面，制造出一个个不尽真实的变脸官员，以至于公众弄不清官员的言行之中，哪些是可以信任的。